温州,这个中国浙江东部的沿海小城和相邻的其他城市一样,没有任何突出的地理或资源优势,却能屡屡创造出让世人吃惊的奇迹:在20世纪80年代中国改革开放之初,没有任何特殊知识资源优势的温州人就制造了一个“温州现象”供各界经济人士研究、探讨;在经济飞速发展于大江南北、各行业发展日趋“饱和”时,温州人又悄悄走出国门发展,在各国移民荟萃的“花都”巴黎“打拼”下了一份独特的“江山”。
温州人在法国的知名度可以这样形容,法国人可以不知道中国东部或西部一个省份的名称,却知道“温州”;可以顺利地说出“温州”的汉语,却不知道浙江是哪里。温州人以其迹近古老的融资方式和特有的经营方式在异国支撑起一道独特的风景。
打工
几乎每个温州人老板梦的开始与其他地区人不同的是几乎所有的温州人都有一个当老板的梦,在巴黎,当老板是温州人的最大追求。
但就他们的条件而言,当老板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很多温州人的文化程度并不是很高,语言是一个障碍,其次大多数温州人是以亲戚邀请旅游、探亲等名义来到法国然后滞留不走(即所谓“黑下来”)或通过其他手段来到法国,十几万元的赴法费用和用来取得合法居留权的费用是他们到达巴黎后首先要支出的。何况在法国,并不是所有有居留权的人都可以当老板,只有有10年期居留权的人才有这样的资格,而那些只有1年期居留权的温州人想开店或办工场,一般只有请有老板资格的其他温州人、朋友或少数很要好的法国朋友出面当他们的老板,每月付给后者一定的报酬。尽管有这么多令人望而却步的困难,但许多温州人都靠着自己的吃苦耐劳、勤恳节俭从打工做起实现了老板梦。
1998年在国内已经有稳定工作的张小姐只身来到巴黎,落地后首先来到老乡介绍的餐馆打工,在回忆起那段日子时她至今仍有压力感,她说:来到巴黎就背了几万元钱的债,没有任何准备就死记硬背那些菜名和酒名,每天要工作到很晚,挣来的钱都用来还债了。后来逐渐学会了炒菜并找了一个老乡结婚取得了10年居留权,2000年夫妻俩在距巴黎20公里的一个小镇开了一家快餐兼外卖店,今年,他们不仅还上了当初盘店借的40多万法郎还重新装修了店面。为了节省开支他们没有请人帮忙,夫妻俩从早晨7点起床准备饭菜到晚上9店半关店每天要工作十四五个小时,星期天还要开上半天,就连每年七月到九月的度假期他们也仅仅关门10天左右休息一下。尽管很累,直到现在张小姐每天还乘午后不多的休息时间到不远的社区坚持学法文,希望有朝一日自己能处理所有的税务等问题,再经营一个大一点的店。
“做会”
温州人创业成功的精彩之笔
除了特有的家族经营方式和吃苦耐劳,“温州店铺遍天下”的另一个创业秘诀是无往不胜的迅速融资。在巴黎当老板需要大量的投资,少则要投入几十万法郎,一般都要上百万,如仅买一间店面的经营权,至少就需要四五十万法郎,一般的也要八九十万法郎。大多数温州人不可能一下子拿出上百万法郎投资当老板,又不能得到银行的贷款,那么他们靠什么取得资金呢?“做会”,是温州人创业初期最精彩也最关键的一个核心环节。
所谓“做会”,主要是借助“会”这种民间组织形式来进行融资,温州人的“会”就是巴黎的温州人依靠亲戚、朋友、同乡关系建立起来的一种经济互助形式,它以友情、亲情关系为纽带来进行商业筹资。“做会”就是当你需要一笔钱做事时,(当然这种形式不能用来自己买住房等非经营性集资),你就告诉周围的朋友或亲戚,“我要做个会”,然后根据需要摆几桌酒,比较要好的朋友和亲戚都会来参加,一般每个人拿出一万法郎入会,(当然也有拿几万法郎入会的),入会的人一起抓阄,确定归还顺序和日期。如果你需要三四十万法郎,那么摆四五桌酒、一餐饭就筹齐了。
当然看似轻松的“做会”并不是没有还款规矩的,如果你今天做了会,并抓了阄,三个月后就要开始偿还入会朋友的钱,三个月后的第一个月你就要还当时抓阄抓到一号的朋友的钱,以后的每月以当时抓阄顺序为准偿清一位入会朋友的钱,直到还清所有入会的朋友的钱为止。还有一种“做会”的还款方式不是以当时抓阄顺序而定,而是由“会主”以招标形式或根据每个入会人员需要抽回钱的紧急程度而确定还款的先后。但无论哪种还款方式,你通过“做会”方式融资的结果是必须还钱的,尽管这种迹近原始的古老融资方式没有任何法律保障,却在温州人的创业过程中起到了关键的作用并以良好的运转方式保留下来。
如果因经营不善而确实无法偿还的情况发生,被称之为“倒会”。假使“倒会”确实因经营问题而无法控制,入会的温州人会谅解,把自己的损失归为“朋友情谊”;如果是做会人不讲信誉、卷款逃走,那么这个人则将在温州人互助的名册中永远消失,不讲信誉在温州人眼里就意味着这个人永无出头之日。
巴黎是个自由开放的城市,她宽容地接待着来自世界各地、不同肤色的移民。同在地铁里或沿街乞讨的阿拉伯移民、黑人和一些无所事事、靠救济生活的其他移民相比,温州人靠着自己的努力赢得了主流社会的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