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江：未来浙商更要讲求智

    大浙财经讯 未来十年，浙商如何继续领走中国的民营经济？昨天，长江商学院经济学教授王一江认为，未来浙商不仅需要勇，还更需要智。

    他表示，改革开放以来，浙商敢字当先，敢为人先，勇气可嘉，因为三十年的改革开放，中国经济一路高歌，一路向好，这个时候勇气成为决定胜负的首要因素。但是未来的十年，特别是未来的五年，经济形势会比过去复杂得多，不确定的因素会多得多，在这样一个形势下，浙商怎么样在勇的基础上再加上智，成为智勇双全的新浙商，对浙商的未来会起关键的、决定性的作用。

    一下为王一江教授演讲全文：

    我完全同意刚才周其仁讲的一句话，就是未来其实是不可预测的，但是大家要求我们讲一下，我们又不能不讲一些东西，所以我就考虑了这样一个题目来和大家商榷一下。因为不管未来怎么样，有一个原理应该是永远成立的，就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浙商的未来，无论受其它多少因素的影响，你是否能够认清“十八大”以后的形势？能否认清“十八大”以后大局面？这对浙商的未来肯定会发生一个关键性的影响。

    那么作为一个非浙江人，我对浙商的认识是改革开放以来，敢字当先，敢为人先，勇气可嘉，因为三十年的改革开放，中国经济一路高歌，一路向好，这个时候勇气成为决定胜负的首要因素。但是未来的十年，特别是未来的五年，经济形势是否仍然会那样一路向好？恐怕未来的十年它最大的特点就是形势会比过去复杂得多，不确定的因素会多得多，在这样一个形势下，浙商怎么样在勇的基础上再加上智，成为智勇双全的新浙商，对浙商的未来会起关键的、决定性的作用。

    “十八大”以后的大形势是什么样？我用龟兔赛跑的比喻进行总结，龟就是改革，兔就是积累的风险爆发的可能性。“十八大”的正式报告，“十八大”的各种文件、方针、政策精神和“十八大”以后主要领导人的发言都反复强调，改革开放是最大的红利，改革开放是我们要坚持的方向，所以这个方向我们已经不用再去怀疑它了。问题是如此庞大的政府机构，这么多的婆婆、妈妈，每一个人在牵涉到自身利益，每一个部门在牵涉到自身利益的时候，他对改革开放采取的是什么态度？可以说是重重阻力、举步艰难，改革开放的步子能有多大？要取决于两个条件：一是主要领导人的理念有多坚定；二是主要领导人克服阻力的技巧有多高明。

    在改革开放阻力重重的同时，十年来积累的问题却不断地在加重，当前我们所面临的问题，经济发展所面临的问题可以说是数不胜出，比如说大家经常提到的国际环境问题、劳动力成本问题、农民工问题、内需不足的问题、转型的问题等，还有税收过高的问题，这些问题可以说都是属于慢性病性质的，它都不会导致我们的经济出现一种暴毙的结果。

    根据世界经济发展的共同经验，能导致一个经济暴毙的是什么？就是金融危机，更具体地说，就是那种毫无预兆、毫无征兆，当你某一天早上醒来的时候，突然发现一个经济的金融体系崩溃了，这样的问题，大家要注意，金融危机有两大特点：一是突然性、突发性，它是不会先和你打招呼的。二是毁灭性，它是牵涉到各行各业，牵涉到宏观、微观、企业、家庭等各个层面，所以可以在很快的时间内把一个经济瘫痪掉。

    那么我们中国经济当前有没有这样的风险？这样的风险有多大？这就是我们每一个从事经济工作的人需要清醒评估的最重大的问题。我们不要忘记这样的问题在我们改革开放三十多年历史上曾经多次几乎就要发生，幸好我们坚持改革开放的方向，我们的最高领导层进行了强有力的干预和调节，才避免了局部的、短暂的危机演化成强烈的危机。

    今天的形势是什么样子？简单地可以概括为，我们经历了一个漫长的信贷过度膨胀的过程，我再重复一句这个判断，大家看是不是这样，就是我们经历了一个漫长的信贷过度膨胀的过程，这个信贷的过度膨胀主要体现在哪些方面？主要有五个方面：

    第一，膨胀最严重的就是银行信贷。因为中国的货币发行主要是通过中央银行控制各大商业银行，它的信贷规模来实现的，所以信贷的过度膨胀就意味着中国经济从货币的过度发行，今天中国经济实体是50万亿左右，但是中国经济中的货币流通量超过了90万亿，做一个对比，经济规模相当于中国两倍以上的美国经济，货币的流通量不过是我们的50%到60%左右，同时我们不要忘记，美国的货币是给全世界人用的，而人民币主要是给我们自己用的。这样的政策已经持续了有十余几年以上，就是我们的实体经济每增加一块钱，我们的货币发行就增加两块钱，长此以往，对一个国家的金融体系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第二，股市。除了银行信贷的扩张，我们的股市也是急剧扩大，排队上市的企业看不到头，看不到尾。

    第三，过去五年来，非银行金融也四面开花，特别是银行代理的理财产品已经占到了整个信贷体系相当的规模，有人估计在20%、30%左右。

    第四，除了台面上的信用，还有地下的信用，也是规模相当可观。

    第五，在我们中国经济中，到目前为止到底已经有多少呆帐、坏账？这个数字我相信没有人知道，所有在短贷长用的，他们都在和银行、政府互相协调、按时还款，然后贷出来继续使用。千方百计借新债，还旧债，使旧债实质上成为呆帐、坏账以后表面上被掩盖起来。

    因为信用的膨胀，造成了我们过去几年，特别是08年全球金融风暴以来，风景这边独好，中国人，特别是国企和政府部门一个最强烈的感觉就是钱不是问题，好像中国人可以可以把世界都买下来都不是问题。但是，这个游戏并不是永远可以这样玩下去的，这样一个信贷过度膨胀的游戏在什么时候是好玩的？只有在信贷可以更大规模膨胀的时候它才是好玩的，如果过去我欠国有一个亿的债务问题，今天我能借到两个亿，我那一个亿根本就不是问题，今天我有两个亿的债务问题，明天我能借到四个亿，谁都相信我这两个亿不是问题。问题会发生在我没有办法借到更多钱的时候，所以未来无论是资产价格下跌还是上升，只要企业不能借到更多的钱，我们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那么什么时候借到更多的钱会成为一个巨大的困难？当银行的信贷规模，这是我们其它各种信用最终的源泉，当银行的信贷规模再不能超前扩张，再不能远远高于GDP实际发展速度而扩张的时候，我们的整个信用体系就会承受难以承受的压力。所以这个游戏的终结者就是通货膨胀，如果中国经济再次出现8%，甚至超过10%的通货膨胀，我们银行没有别的选择，只有把货币增长的速度，只有把信贷增长的规模压下来，控制通货膨胀，这个时候中国经济中金融危机大面积债务链断裂的风险就不再是风险，而会成为现实。

    那么这个问题到底会不会发生？中国会不会产生严重的通货膨胀？我个人是坚定地相信会，为什么？因为只要经济还没有出现严重的通货膨胀，货币增长就会继续高速运行，随着货币这样长期持续高速增长下去，通货膨胀就变得不可避免了。在这个时候，当大家都感到钱不是问题的时候，当我们的高铁等诸多的项目都在全国遍地开花，成为世界第一的时候，我想起了巴菲特说的一句话，在别人疯狂的时候我要恐惧，在别人恐惧的时候我要疯狂，洛克菲勒曾经听到给他擦皮鞋的小孩都在谈股市，他就不自己的股票卖掉，安全地躲过了1929年的股票危机。

    现在我并不是预测这个事情一定会在2013年发生，我现在讲有两种可能性：一是兔子继续睡觉，乌龟却稳步前进，走在了兔子的前面，龟兔赛跑的故事告诉我们的是，乌龟最后胜利了，这个就是看我们改革开放的决心和进展速度。二是改革开放在重重阻力下没有取得关键性的突破，而且没有及时取得关键性的突破，在改革开放尚未取得突破性进展之前兔子先醒来了，跑在前面，如果兔子跑赢了，后果是什么？这个后果是可怕的，但是这个后果也是不可怕的，根据中国改革开放的经验，全面推进市场经济，大力支持民营企业发展的政策越是在危机的时候，越会大规模集中地出台，所以我预测的两种可能性最终的结论都是一样的，未来对民营企业是美好的，第一种可能性直接就美好了，兔子还在睡觉的时候乌龟就跑赢了，第二种可能性，兔子先起来，给我们的经济发展带来极大的干扰，但是也不可怕，会随着好的政策出台，一旦有好的政策出台，中国经济中草根的活力被激活，中国经济重新回到改革开放的春天，我们的形势依然会大好，甚至走高这样一个周期以后形势会更好。

    刚才周其仁给大家谈的是两个大趋势，城镇化和改革开放，我今天的发言可以把它总结为大周期，中国的经济还是完全存在着大上和大下的可能性，我们浙商的未来取决于你对改革开放的性质和速度的认识，取决于你对金融风险的认识和把握，当然，更加取决于你对“龟”和“兔”赛跑的速度、力量和结局的认识，我再重复一遍，无论是哪一种可能，民营经济的未来和浙商的未来都是美好的，谢谢大家。